种下油茶树,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伴着沁人的馨香,我的思绪飘到了那个如歌的岁月。
“小狗熊,又在摇油茶树呀,花都摇掉了,来年我们还吃不吃茶油呀!”爷爷拄着拐杖呵斥我。“爷爷来呀,追我呀,追我呀,就是追不上,真好玩!”我愈发顽劣了,“爷爷要是能追上我,中午我让妈妈炖肉给您老人家吃。”“看回家我不给你两耳刮子!”爷爷上气不接下气地撵着我,时不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到家,爷爷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已经没有几颗牙齿的瘪瘪嘴巴还在不停地抖动着,一根紫竹棍举得老高,眼看要落在我身上,但爷爷还是收回了手,长长叹了口气道:“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怪爷爷老了,不中用了,害得你们受穷!”言罢,爷爷拿起锄头,迈着蹒跚的脚步在房前屋后一下子种下了几十颗油茶树。

爷爷的匆匆离别不会因为我对爷爷的崇敬而停下脚步。一袭白衣轻胜雪,抱子怀胎向寒开。在油茶花丛中,我虔诚地举着引魂幡走在最前面为爷爷“引路”,在爷爷生前种的每一棵油茶树前都鞠上三躬。飒飒西风拂过,那片片飘落的洁白油茶花,满载我的思念,翩然入尘……泪眼婆娑中,几只披着盛装的蝴蝶悄然爬上爷爷的坟头翩然起舞。爷爷的名字叫“李应华”,号“少成”——听说爷爷年轻时是个脚夫,当年和几个壮丁将家乡的茶油和木炭挑到汉口去卖,再换些盐和糖回来低价卖给乡邻——在那个盐巴紧俏的年代,爷爷他们既方便了别人又两边赚钱,好一个少年老成!但我时常不免疑惑:一百二十左右的挑子压在两头翘的檀木扁担上,爷爷们还健步如飞,从家到汉口,又从汉口挑一担盐巴回家,好生厉害。爷爷们的铁肩当年挑的是风雨还是悠悠岁月?爷爷的臂膀就像绵延的大别山一样结实么?
爷爷经常对爸爸说:“做人要忠厚,为人要讲道义。”也许是受爷爷的影响,爸爸也经常在被窝里鼓励我:“好男儿要发愤图强,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开始时我还认真聆听,后来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便有点不耐烦了:“总叫我好好读书,家里穷得叮当响,考上了学你们也供不起呀?”“小桂子,不要担心,只要油茶花开得好就不愁你上学的学费!”爸爸坚毅地说。“可是,我家也没有那么多油茶树呀?”我满脸疑惑。“这个你不用担心,但凡给你爷爷奶奶祝寿的日子里,饭后我和你几个姑姑都会自发地扛起锄头在我家的几块茶山上种下棵棵油茶树。如今,家里的油茶树长势正旺,每年油茶果都压弯了枝丫呢。”爸爸一脸欣慰地说。
也许是爸爸苦口婆心的教导,也许是幸运地遇上了一帮好老师,也许是自己智力尚可加上自身努力学习,在爷爷去世后的第六年,我考上了市里的一所师范学校成为定向生,决心为像我一样历尽穷苦生活的孩子们做点什么。因为爷爷的教导,孩提时的我也读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书。有一次,无意中我翻到了一本《山海经》,惊异地看到里面记载:“员木,南方油食也”,其“员木”即指油茶树。民以食为天,爷爷,我终于明白了您如此珍爱油茶树的原因。
春天里,我会呼朋引伴地到房前屋后去采摘油茶果。神奇的油茶果刚长出不久时有一层较厚的果皮,棕红色、淡绿色或白色,因为长得像桃子,我们便习惯性称之为“茶桃”。随着茶桃慢慢长大,皮会慢慢褪去。等到只剩下光洁的玉身,茶桃便成熟了,成熟的茶桃没了起初的酸涩。掰开茶桃,除去里面毛茸茸的心,大口大口地朵颐,那酸甜可口的香醇酥脆劲真叫人回味无穷!金秋九月,窗外太爷爷种下的老梧桐树愈发挺拔了。斑驳的梧桐叶经过秋风的洗礼黄里透红,见证着岁月的变迁。在老梧桐树的映衬之下,次第开放的洁白油茶花更加芬芳美丽。


2019年9月17日,光山县司马光油茶基地也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习总书记的考察调研给大别山老区人民发展油茶产业给予巨大鼓舞——“茶油是个好东西”,这掷地有声的铿锵话语更加坚定了老区人民发展油茶产业的决心。今年十月底,在商城县长竹园乡两河口村白沙岭,我们迎来了慕名而来的八方游客。
爷爷,您所希望看到的将油茶产业作为支柱产业加速发展的良好局面已然成型。如今您的子孙以及英雄的大别山的儿女们就像那红红的油茶果一样,历经风霜而愈加敦厚,一经阳光的沐浴就会笑逐颜开!